过去几年,大家在希望和失望中度过。
2020、2021年间,实际上是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周期。很多人问,这个周期有多长?
我说,历史上既然叫周期的,肯定不止三五年。至少未来10年,都是处于这个周期中,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、思想准备和行动准备。
第一个特点,世界和中国经济都将进入存量时代。
世界经济是需要一个火车头来带的。二战后,美国经济可以说是世界经济的火车头。这个火车头一路从二战后到了1973年,第一次石油危机爆发,加上深陷越战泥潭,让美国的火车头熄火。这是一个将近20年的周期。
紧接着,日本接过接力棒。日本经济的腾飞,一直持续到1985年,当时和美国签了广场协议,由此,日本经济的高速增长时代也画上了句号。
很快,由于东欧巨变、苏联解体,让西欧获得了一个近在咫尺的巨大市场和优质劳动力。欧洲区的经济从80年代末、90年代初,一把推到了21世纪。
在中国加入WTO以后,中国经济担当了全球经济增量的火车头,持续了整整20年,几乎是二战后最长的一个经济向好的周期。
今天,我们环顾全世界,缺乏有体量的国家,来担当这样的火车头。所以中国和世界经济都不可避免进入了存量时代。
第二个特点,全球化进入停顿,甚至会产生阶段性的逆行。
这里的主要问题,还是中美两个大国是否会脱钩,或者说中国和世界是否会脱钩的问题。
第三个特点,以人工智能和生命科学为代表的科技进步,会持续加速。
如果前两个都是坏消息的话,那这一点是好消息。
生命科学的进步会让我们活得更久,活得更好。人工智能的进步,会对很多行业进行深度的改造,释放更多的生产力,提高更大的效率,对人类财富的增加,对人类生活品质的提高都是积极的。
第四个特点,全世界人民,包括中国人民群众的口袋变浅了,但是追求品质生活的愿望不变。
这一点谈不上是绝对的好消息,也谈不上是绝对的坏消息。
各国人民在经济高速发展的时候,都经历了一个叫“由简入奢”的阶段。我们都说由简入奢难,但由奢入简更难!
第五个特点,这个周期会从效率第一,过渡到追求公平和效率平衡,再到新周期的追求安全大于效率。
记得几十年前去深圳,看到马路上的宣传广告牌,就特别振奋。过去在互联网工作的时候,我们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被肯定的、是创新的,因为互联网电子商务在不断地提高各个行业的效率。
但两三年前就开始转变,说我们不能只单纯地追求效率,也要兼顾社会的公平,不要再惦记着菜农那几盒菜了,电商再搞下去,小商小贩又要关门了,外卖的算法让小哥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了。
我在某些跨国公司的全球董事会上看到,为了供应链的安全,他们要把中国供应链的20%~30%挪到东南亚去,挪到墨西哥去。这么一挪,公司净利润率下降1%~1.5%,但董事会还是要做出这样的决策。利润率下降就是效率下降,宁可效率下降,跨国公司也要追求供应链的安全。
这些都是开始关注社会的公平。所以,新的周期,安全比效率更高。
我说我们不是政治家,我们不了解两个国家竞争会发生什么。但我们都做了很久的企业,知道企业和企业竞争会发生什么。如果企业和企业竞争会发生的事,那么大概率国家和国家竞争也会发生。
第一,资本脱钩已经发生,但不可怕。
两家企业竞争,我是绝对不会用我的资本、资金去支持竞争对手的。这就意味着资本市场的脱钩已经发生,且短期内不可逆。
但我认为,资本脱钩不可怕。
尽管中国股市表现不好,但中国民间资本、社会资本和股市的融资能力,跟20年前不可同日而语。过去几年,整个A股可以融资5000多亿,成为比美国融资量更大的资本市场。
所以,资本脱钩,不可怕。
第二,科技脱钩不可避免,还不好办。
两个企业竞争,我肯定不会用我最先进的技术,去支持我的竞争对手,所以科技脱钩是不可避免的。
以前,基于全球分工,中国主动放弃了一些科技领域的突破,因为在效率上并不值得这么去干。整天念叨的光刻机,全球一年就生产那么多台,由荷兰ASML一家公司来做,可能是效率最高的,没有必要每个国家都具备这样的能力。
但是进入了安全大于效率的时代,进入了科技脱钩的时代,我们国家有很多类似光刻机的领域还没有准备好。
所以,科技脱钩,不好办。
第三,供应链脱钩,不见得。
如果我和一个企业竞争,我们用同一个供应商,我会不会因为赌气就不用我竞争对手的供应商呢?不见得。